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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四部曲之三:第三重围困——“沸腾”的群山

苏丹 太原道 2024-04-21

█ 14岁时的初中毕业照


山西境内多山,18岁前我一直生活在重重大山的围合之中。太原城为重围之下的盆地,我生长在盆的边缘,山的脚下。大山起伏不定的轮廓恰似这座城市生命的律动,亦如一道叙事的屏风。在这一段弥足珍贵的成长岁月中,它曾经庇护陪伴我的童年、少年、青年,衬托着我稚拙的身影掠过那逝去的时空。同时它们也是一道道高墙,不断勾起我翻越的欲望。

 

█ 于会见作品:《风水》180cmx136cm 2012年 布面油画


█ 从太原市里看东山


█ 从太原市里看西山 

 

卧虎山


卧虎山是我对山产生认识的第一个标本,它就隆起在我出生地的北部,并向东迴转衔接着东山。我家的窗户冲东,所以在矿机子弟小学的教学楼未建造前,每天早上可以迎接从卧虎山东侧升起的太阳,看到山脚下晋绥军留下的那个不朽的地标——花岗岩砌筑的梅花碉堡。这座土山的脚下是由北向南贯通整个山西的铁路,黑乎乎一眼望不到头的货车和加长版尺蠖似的绿皮客车,是我们宿舍区视野中生机无限的流动景观,穿梭般来来往往的这些盒子、罐子、斗子组成的长列是我对外部世界想象的线索,远远超过了电台里的广播和影院里播放的“新闻简报”的功效。

 

█ 卧虎山上一处小碉堡,因非常坚固且拆除不易仍存留至今,图为王烽同学的弟弟与碉堡合影(照片提供者王烽)

█ 梅花形碉堡(是儿时战斗的地方,曾被同学杨某从碉堡上扔下的石子砸中眉毛)

 

卧虎山的形态和听到这个词产生的联想相去甚远,它其实就是一个沟壑纵横、稀松平常的黄土高坡,但是由于更早的时候它是阎锡山打造的防御屏障的一个部分,林立的碉堡和重重的电网的确增强了它的威严肃穆感。上初中之前这里一直实行着半军事化管理,据说晚上电网通电,并有人牵着狼狗巡查。宿舍区里的人们晨练和晚饭后总爱去山脚下遛弯儿,戒备森严的电网内是一个别样的世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果树和庄稼,不听话的野酸枣常常会从世界的另一边探出长满尖刺的半个身子,招摇炫耀那些挂在身上的半青半红的果实。这种诱惑对工业环境中生活的人们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于是孩子们经常像群猴一般越过电网去劫掠农业成果,物质匮乏引发的疯狂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许多果树在果子未红时就被摘光了,秋收的时候玉米也是孩子们愿意偷窃的农作物,他们的袭扰令农民们苦不堪言。


卧虎山上的世界是广袤的,田园牧歌式的。林木葱郁,田垅整齐,阡陌交通、舒展从容。这里是享堂村的土地,也是我们学农的地方。黄土流动感十足的形态用梯田的方式整理后像是建筑模型中等高的层级,看上去有几分怪诞。向北望去不见边际,在那厚土中的千沟万壑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兵工厂,弹药库,还有居住在散落的窑洞中的人家。向南望去林立的烟囱喷云吐雾,毛泽东当年在天安门城楼上的工业社会理想,在这里基本实现。孩子们之中一直有一个传说,说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卧虎山上可以眺望到二十公里以外的晋阳湖水面。但是这个传说的确从未被证实过,因为那羞花闭月般的污染的确太严重了。


█ 1974年全家在卧虎山的合影

 

如果说厂区体现了工业的极致,那么除了梯田以外卧虎山的地形地貌基本是大自然风雨冲刷的作品。平坦的地方规模都不大,基本是农业耕作的结果。掌纹一样的沟壑中蕴藏着无尽的生机。卧虎山相对于工厂的严格、缜密、沉重和宿舍区的喧嚣,其环境的自然、冷清、甚至景观的荒凉就是其魅力所在,它对矿机人有着无限的吸引力。从过去的牛奶场北门可以自由合法地进入到卧虎山地界,然后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通向山顶。自然的野趣在粗放的工业生活的反衬之下,就成了医治百病的良药,它具有调整生活节奏,放疗生活挫折感的功效。除了孩子们穿越铁网、壕沟寻找物质食粮的快乐以外,家庭和邻里之间也会结伴而行,在此游览、留影;晋剧演员和民乐队乐手、歌手们也常来此练习曲目、吊嗓子怪叫;八十年代开始后,高考的诱惑又使得这里成为背诵枯燥的英语,乏味政治课程内容的场地,在这里你可以通过大声朗读来替代课堂中的默念,以此刺激自己的记忆;当然对于另一些不爱学习的孩子,可以打着卧虎山苦读的幌子在此处放荡。山顶上由学习和“反学习”构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景象,流行清晨苦读的同时早恋成为一种时髦,少男少女在卧虎山上约会蔚然成风。

 

东山


去东山和双塔寺扫墓是每年清明节固定点节目,大名鼎鼎的牛驼寨烈士陵园就在东山之上。牛驼寨是太原的门户,是阎锡山时期守护太原的要塞。这个要塞上明碉林立、暗堡密布、战壕沟通,是防御工事中的典范。而其中又以一个坚固无比的堡垒——4号庙碉令人瞩目,关于这个“杀戮建筑”的传说太多,因此每一次东山扫墓都带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瞻仰中裹挟着怜悯,莫名的沉痛中携带着好奇。另外还有一种缘由难以启齿的兴奋,因为这是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可以野餐的机会,家长会给孩子们备好算得上奢侈的食物,平时里见不到的糖饼、鸡蛋之类的美食都会备好。祭奠结束后就成了交换和炫耀食品的时刻,饭盒揭开的一刹那就像是黑暗中打开了的华灯,要么引起一片惊讶、要么招致一片欢呼声,这是饥饿时代反衬出来的食物释放的光芒,耀眼而又夺目。孩子们立刻陶醉在这场别开生面的“盛宴之中,早就把那沉重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 庙碉


有一年的扫墓结合了野营拉练,好像是和纪念红军长征的事件相关。于是所有的同学被要求身着军装,头戴军帽,甚至背上了打成方形的被褥。这其实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因为铺盖在那个时代是每一个家庭的重要财产,不得有丝毫闪失。更有甚者,从家里拿来做饭的铁锅翻扣在背包上,于是这阵势就得到了十足的装饰。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的野营拉练必然需要文艺活动营造氛围,倒霉的我就因此摊上了宣传队的工作。宣传队的运动量要远大于其他同学,因为我们首先要站到显赫的高地上唱歌、喊口号、朗诵励志的顺口溜,什么“天当房、地当床,野菜野果当干粮”或“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要么就傻了吧唧地站在野地里高唱长征组歌选曲,如此辛辛苦苦不顾颜面的表现得到的多是同学们的冷嘲热讽。而我们就在这嘲弄和羞辱之中一遍遍重复着那些充溢着理想和壮志的语言,一次次在队列的长度中折返……



█ 矿机学生与职工扫墓时照片


扫墓的严肃性经常被孩子们的顽劣解构,那时候的中小学教育过于单一,孩子们好动、好奇的天性被忽略了。但这种生命力总会通过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展现出来。有一年扫墓中高我两年级的男孩们暗自串通,谋划了一个令人忍俊不止又令人深思的墨镜事件。孩子们艳羡电影《侦察兵》中反面人物王德彪戴墨镜者的风范,约定扫墓的那一天全部戴上墨镜出行,结果所有孩子翻箱倒柜四处求援筹集墨镜。要知道那个时期别说墨镜,就是一般的近视眼镜或老花镜也没几家有,所以这可谓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社会活动。邻居的一个孩子实在没办法了,找我帮忙想把我妈妈备用的八百度以上的近视眼镜借取,用蓝墨水涂黑冒充墨镜。第二天扫墓途中,春风吹拂着红领巾,红歌声声此起彼伏,好一片正能量的气场。但当这群顽童恶少们齐刷刷戴上墨镜之后,剧情急转直下,一种黑暗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犹如一次“颜色反革命”的成功逆袭。

 

西山


厚土覆盖的东山是黄色的,但石头构造的西山则是青灰色的,且高度要远远超过东山。它像一道屏风一般矗立着,让太原每日里的夕阳死亡得非常突然。一年四季除了节假日,兵工厂试射大炮的声音隆隆作响,成为每一日里关于时间的刻度。夜晚西边的天空经常被太钢倾倒的钢渣映得通红,像神话里末世的天象,我们仰望天空,思想沿着苍穹飞奔,直到被山的边缘冷静的打断。在空间距离上,我们离西山很远,并且隔着苟延残喘的汾河,因此总感觉西山是悲情的、沉重和神秘的。它的存在感依靠的是古并州历史人文记忆,太原周边的历史人文景观多在此处。悬瓮山下的晋祠、天龙山石窟和蒙山大佛、都在西边。相对于东山每日里的朝气蓬勃和农作物年复一年的播种、成熟、收割、再播种的重生,西山的生命体征是稳定的,这一点不论是植物还是建造都是如此。虽说太阳落末于西山,但从文明的角度来看西边却象征着永恒,石头的属性决定了这一切。


我和西山的最深刻接触是在两岁的时候,妈妈因阶级成分不佳被下放到太原西郊劳动学习,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先是在大东流大队参加劳动,后来到一个叫圪僚沟的偏僻地方,我和哥哥也一同随着她在圪僚沟的大队部住了一段。对于我来说,这段经历还挺难忘,算是从乡村到城市的一种过渡。在那个有着围墙和大木门的院子里,暂时还原了一些乡村的情缘。那个大院子位于一个寂静的大山深处,每次都是一个叫“老王”的干部和“小陈”的干警去接我们,下了公交车后要跨越一条湍急的河流,然后走很长一段山路。一条路在一个山腰处的大门前戛然而止,围墙内的世界安静寂寥,于是我就喜欢游戏那个围着立轴可以旋转的木门,让它载着我在这寂静的山谷中“飞翔”。我还喜欢招惹那些虎皮一般毛茸茸的黄蜂,它们肆无忌惮打着旋儿地飞来采蜜,我被这鲜艳的色彩和活泼的身姿迷恋,伸手去捕捉。蜜蜂们用毒刺回击我的爱抚,令手掌肿胀得像佛手一样,大人们用一种当地花朵上挤压出来的汁液涂在手掌上为我止痛。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它义无反顾地强烈反击终于使我记牢了这警戒的色彩绝非仅仅是美丽的装饰。


█ 圪僚沟天主教堂,当地信奉天主教的人较多,我母亲当年下放此地与此背景有关

 

圪僚沟的日子清苦,每天的食物主要是喝着一种叫做“夹疙瘩”的玉米面汤,极为乏味、难以下咽。打酸枣是圪僚沟岁月里一件快乐且值得期待的事情,山西的地理气候和地质构成很适合这种带刺儿的灌木生长,几乎漫山遍野都是酸枣树,峭壁上的酸枣树结的果子尤其出色。尽管酸枣的果实只有莲子般大小并且核儿大肉薄,但是酸枣的甜中渗透着一种具有穿透乏味现实的酸味令人着迷。虽食不果腹但却是味觉上充分的享受,它是单调生活中的精神食粮。当时有一个比我和哥哥大几岁叫“春生”的孩子总和我们一起玩儿,他会给我们打酸枣吃,经常用帽子兜一兜回来给我们分享。供销社在很远的地方,记忆中只去过一次。那是一个同样建在山腰处的一个开放的院子,屋子里的柜台上放着一排瓶口朝内的玻璃瓶,其中盛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那些鲜艳的色彩简直就是散落在贫瘠生活中的关于神话的珠翠,是另一个世界(工业社会)故意遗落在农耕世界中的线索。它们对孩子们具有绝对的诱惑,令人流连忘返。那一次最终也没能吃到糖果,而是被以粘着砂糖的山楂片搪塞了过去……


█ 圪僚沟 

 

五台山


国有大型企业总是通过小社会的福利来体现制度上的优越性,放露天电影、春节前分带着冰块的带鱼、用卡车拉着人们出游都是令人期待和兴奋的事情。1979年父母单位的一次福利是重磅性的,这次出游的目标是佛教圣地五台山。记得以往集体出游要么是晋祠这样的古迹,要么是大寨这样的社会理想的模型,突然大规模地去宗教场所旅游是一件新鲜事,它预示着一个新的更加包容开放时代到来了。

 

█ 五台山的风景


█ 我和郭华在五台山留念


█ 我和母亲在五台山留念 

 

那年暑期的一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一列解放牌大卡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从宿舍区出发了。它一直向北,穿过山西北部破碎却灵动的平原,再闯进云雾缭绕的群山,在恍惚不定的风雨中经过那些墙面上写着抗日战争标语的村庄后,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五台山的腹地——台怀镇。那是自己第一次意识到群山的力量,让城市里建立的尺度感完全崩溃,找不到准星。在野外、明明看上去近在咫尺的大山,车子抵近却要开上好一阵子;而在远处山崖上避雨的一群山羊,却像岩画一样清晰,甚至穿越了历史。大山的神奇在于,它对时间的改变和空间的塑造能力都是超级强大的。苏东坡说过:“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虽说五台山在形态上和庐山大相径庭,大小不一的山峰都那么浑厚、饱满,但置身其中不论以如何视角去透视都会感受到一种磅礴和神秘,雨天时更是不辨东西。


█ 在五台山菩萨顶俯瞰台怀镇

 

黄昏、台怀镇的现身犹如剧院里深色的幕布徐徐拉开后出现的舞台背景,迷蒙中点缀着瑰丽的笔触,绿色和声营造出的场所感里奏响金色的旋律。密宗的寺庙,色调凝重,庄严肃穆。它们依山而建,拔地而起,将院落的空间扭转成为层次丰富的立面,如同其上书写着精神气质的悬挂起来的立轴,醒目、提神。晨钟暮鼓在山谷中回响,在云霄中飞扬,这是世俗生活中永远高不可及的势象,置身其中、如沐浴、如薰染,令人不能自己。那时文革刚刚结束,五台山的寺庙远观气势还在,近观则满目疮痍。无疑、深藏群山之间的佛教圣地也未能逃过那场浩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瓦砾和灰烬,还有被斩首的罗汉,被砸烂的佛像。语无伦次的革命口号横七竖八地写在围墙上,涂抹在建筑屋身甚至直接泼在壁画上,如同污秽不堪的意识形态排泄实现着对神圣信仰的玷污。这就是整个社会精神错乱的破坏力,他们自以为是摧枯拉朽的洪流,实际上是万恶不赦的恶意漩涡,所到之处,万劫不复……


█ 龙泉寺石头牌坊 

 

城里人长途跋涉到五台山不是信仰,而是猎奇。山重水复的旅途中,车里都是对这个宗教圣地的期待和想象。在政治氛围刚刚缓和一点的年代里,这些话题多是世俗性的。比如鲁智深、杨五郎在五台山出家的传说和踪迹,后来居然有人信誓旦旦指着文殊院里一处遗址,说这里曾是杨五郎出家的地方。我想追究的是鲁智深撒酒疯,捣毁的那个亭子到底在哪里……。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在五爷庙南边的一个小山包上,也有关于这个亭子的捕风捉影叙述,但那个简陋的构建根本无法说服我去相信。多年反帝反封建的教育也无法根本上撼动革命群众迷恋帝王游踪的浓厚兴趣,人们纷纷在菩萨顶的牌楼前留影,因为那个牌楼上有康熙皇帝的题字“灵峰胜景”。

 

█ 菩萨顶康熙皇帝御笔灵峰胜境


█ 菩萨顶大雄宝殿


█ 金阁寺


█ 佛光寺 

  

照相在那个年代是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它是家庭经济计划中重要的列支。于是背着自己相机的人就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这是技术垄断所产生的效应,也给垄断者带来了巨大的地位提升。那一次矿机中学的年轻教师刘小铁就背了一台120相机,于是他就成了我们这一“族群”的香饽饽,几乎所有人都在讨好他,希望蹭几张“友情照片”。所谓友情拍照,就是利用不断的赞美换取刘小铁老师为自己免费的一条龙摄影服务。这种状况导致刘小铁老师成为这个群体中最牛逼和最可怜的人。一块去的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因为总被忽视而心怀不满,他们每每在刘老师给年轻姑娘按下快门的一刹那闯入镜头,不失时机的发挥着破坏力。


█ 马丽红和白静同学在中学门口的合影


█ 初中62班女同学与物理老师在牛奶厂的合影(现太原市动物园)

  

五台山的那次游历对我的世界观影响深远,我感受到自然风景对长久生活在工业化社会中人心的涤荡。大山的伟岸阻挡了工业化的洪流,构筑了一个个理想中的桃花源,在那里颗粒饱满的农作物不必被高墙、铁网和狼狗守护,而是完全开放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路边的果树、枣树也都如此,硕果累累又担当着风景中的要素,没有人因嫉妒而催之,没有人因贪婪而损之。那里的人民贫穷但不失魂落魄,他们用节俭来抵御物质贫乏,用油灯微弱的光芒去照亮人性,用堆簇的烛台点亮神明,进而让神明的反射照亮内心。通过自然和信仰的洗涤,我看到了重工业生产的真相,感觉它几乎类似一种奴役,让我们一贫如洗。我们貌似创造了一种征服自然的重器,但最终收获的是赤贫和麻木。

  

故乡东、北、西三面都被山围着,每一座山都有着轰轰烈烈的历史和热血沸腾的当下。东山上曾经惨烈的战火、西山机器声隆隆的采煤,卧虎山上人头攒动、红旗猎猎飘扬下农业学大寨的战天斗地。它们构成了这个城市沸腾的天际线和壮怀激烈的历史。站在卧虎山顶登临送目,向南视野开阔而且土地肥沃。但很有趣的是,自上大学之前几乎从未对南边开阔通畅的世界有过任何好奇,反而那一时段几次最重要的经历都是在对东、北、西三个方向的群山所进行的突破和对抗。高中之前的一个强烈愿望就是想要向北步行穿越卧虎山这片厚土的世界,去看一看山外之山,天外之天。最近在写作中突然意识到,这种现实中半围合的形式和自己出走的方向,恰恰证明了我与生俱来的逆反心理。


█ 于会见作品:《英雄赞歌》180cmx400cm 2006年 布面油画 


█ 于会见作品:《家乡》380cmx200cm 2007年 布面油画 

 

苏丹 2017年10月完稿于上海香格里拉酒店

  

作者简介: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国际著名设计教育家,知名设计评论家,艺术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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